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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章 死亡之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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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8章 死亡之吻

西北邊境線。

莊清河推開車門從車裏出來,他外面套了一件極厚重的黑色防風大衣,鞋子也換成了高幫加絨的登山鞋。

許僭越也是差不多的裝扮,他從另一側的車門出來,對莊清河說接下來的安排:“待會兒換車出境。”

莊清河臉色不太好看,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。

他們沒有走高速,中間換了幾次車,一刻不停地開了三天才到邊境線。

邊境線的另一邊是個戰亂國,常年戰亂,莊清河知道許僭越在這邊也有秘密基地。

天邊還有幾顆細小的殘星,寒風在曠野中流亡。

許僭越看了莊清河一會兒,把自己頭上的貂皮帽子摘下來扣在他頭上。

此時是早晨七點半左右,此地晝夜溫差極大,冷冽的風吹得人腦殼疼。

沒等多久,紅彤彤的朝陽從地平線跳脫出來,完成黑夜與白晝的交換。莊清河望向東方,被晨光刺得瞇了瞇眼。

一輛越野車從地平線駛來,漸漸到了近前來。

許僭越和莊清河坐上後排,車剛開出去不久,許僭越就拿出一個布條把莊清河的眼睛蒙了起來,他一邊系布條,一邊柔聲說:“你可以睡一覺,醒了我們就到了。”

眼前變得一片漆黑,什麽都看不到,許僭越在他耳邊問:“要牽我的手嗎?”

莊清河張了張嘴:“不用。”

黑暗容易催生睡眠,車裏又暖烘烘的,莊清河什麽都看不到,幹脆放任自己睡了過去。中間醒了兩次,他都靠在許僭越的懷裏,許僭越問他要不要喝水吃東西。

莊清河只喝了兩口水,然後就保持沈默直到再次睡過去。

睡夢中恍惚覺得有人在撫摸他的臉,又有蝴蝶停在他的額頭。這樣輕微的觸碰讓莊清河又做了那個被眾鬼殘食的噩夢,最後驚喘著醒來。

“怎麽了?“耳邊響起許僭越的聲音。

莊清河沈默了許久,開口時聲音嘶啞得厲害:“我沒事。“

“清河,我們快到了。“

莊清河感覺道路轉得厲害,似乎是在上山。

又大概過了兩個小時,車停了下來。他被許僭越從車上牽下來,又走了十來分鐘,許僭越才停了下來。

蒙在眼上的布條被取下,莊清河一時受不了強光,眼睛睜不開。過了十來秒,才將眼前的情景看清楚。

果然是在山上,而且海拔不低,因為明顯更冷了。

眼前是坐落在山頂上的三層建築,莊清河四下看了看,發現周邊有不少人把守,來回走動,身上都掛著槍。

莊清河又轉頭望向房子,最後把視線停在房子前的一個雕像上。

那是一座天使雕像,天使身後的雙翅張揚,雙手伸在胸前,手心朝上。

“怎麽樣?”許僭越走到他身邊:“那幅畫上的你我不是很喜歡,太悲傷了,像懺悔。這個才是你。”

莊清河看著雕像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,一句話都沒有說。

接著許僭越又說:“我先進去等你。”

說完就留下莊清河一個人進去了。

莊清河被人帶到了另一個入口,穿過層層的走廊,還過了金屬探測門。

到了一扇門前時,那人把門打開請莊清河進去,然後就離開了。

莊清河繼續往前走,又到了一個門前的時候,看到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站在門口。

黑衣男擡手,示意他停下

莊清河停下腳步,站在原地不動。

黑衣男人面無表情:“把衣服脫了。”

莊清河像是沒聽見一樣,站著沒動。

黑衣男剛準備重覆一遍,就見他面無表情地開始脫衣服,外套、襯衣、褲子,最後身上僅剩一條內褲。

“全部脫掉。”

莊清河緩緩轉頭看向他,目光沁滿了冰,片刻後他還是彎腰扯掉了內庫。

莊清河皮膚白皙,質感和光澤如上好的羊脂玉,肌肉線條美好。男人看著出神,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到他的後腰,順著往下摸了一把。

幾乎是同一時間,莊清河轉身一個提膝狠狠撞了過去。男人瞬間弓成一個蝦米,死死捂住擋下。

莊清河動作很快,抽出男人腰後的匕首,大力地拽過他的手。

噗嗤一聲,莊清河用匕首把他的手掌死死釘在墻上。

男人的慘叫和血液一同濺出。

莊清河渾身赤果,一雙桃花眼此時淬出毒光,輕聲道:“管不好自己的手,幹脆就別要了。”

接著他不理會男人的慘叫,從停在走廊上的布草車上扯出一條床單裹到身上。

許僭越來到客廳的時候,莊清河正坐在沙發上,他身上裹著床單,陽光打在他身上像片月光一樣白。

許僭越到他對面坐下,沈默了片刻,問:“你裏面穿褲子了嗎?”

“沒有。”莊清河面無表情。

許僭越眨了眨眼,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,屈著手指碰了碰鼻子說:“我找人給你拿套衣服。”

“謝謝。”

許僭越安排下去,很快就有人拿了整套衣物過來。

莊清河看著那套被放在旁邊沙發上的衣服,又看了看許僭越。

許僭越攤了攤手做出了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,說:“抱歉,你必須得在我面前換衣服。”

莊清河看了他一會兒,先拿起那套衣服上的內褲,在床單下穿好,接著才掀開床單穿外衣。

許僭越手撐著膝蓋,支著臉欣賞了一會兒,說:“我就知道你穿那套衣服肯定好看,我專門給你準備的,喜歡嗎?”

莊清河掖好襯衣才看向他,答非所問:“如果下次給我留條褲衩,我會很感激你。”

許僭越蹙眉坐正,聲音沈了下去,問:“他們冒犯你了?”

莊清河沒說話。

許僭越看了他一會兒,打了個響指,跟旁邊人吩咐了兩句。

很快,剛才那個男人就被帶了過來。他手上已經包了紗布,被提進來之後就跪在地上。

許僭越走過去,在男人面前單膝跪下,捧著他的臉,在他臉頰上印上一個吻。

男人的表情瞬間驚恐不已。

這是許僭越每次處決手下時的的死亡之吻,他自己稱之為“驚恐的浪漫”。

莊清河猜他的這個靈感應該是來自聖經典故。

最後的晚餐裏,猶大曾向耶穌獻吻,其實是為出賣做記號。猶大的意思是“我親吻誰,誰就是耶穌。”

在許僭越這裏演變成了“我親吻誰,誰就要死。”

用溫柔優雅的方式傳達恐怖的死亡訊息,這很符合許僭越病態瘋狂的作風。

許僭越親吻之後站起身,看向莊清河:“交給你處理,你滿意為止。”

莊清河表情厭煩地轉向一邊,沒說話。

許僭越看出他心情不佳,低聲對身邊人說了句話。

男人被帶了出去,不多時,窗外傳來一聲槍響。

許僭越微微側了側頭,看向莊清河:“開心點了嗎?”

莊清河還是一言不發。

莊清河從離開南州的這一路上,脾氣就越來越不好。

可他越鬧脾氣,許僭越就越高興。

百般隱忍的莊清河最可怕,你分不清他的哪些笑是真心的,哪些是笑裏藏刀。

過了一會兒,莊清河問:“你來這裏做什麽?”

“我來這能幹什麽?過來做生意啊。”許僭越在他對面坐下,然後對莊清河講自己的計劃。

“甌島在我的管理下會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“伊甸園”,我要在那裏建最大的賭場和妓院,我要槍支和毒品直接擺在商店的櫃臺上。”

“我的名字會成為甌島的格言。”

“人們在那裏可以做任何事不用付出代價,那裏不需要法律,甚至不需要道德。“

許僭越眼中閃著愉悅的光:”清河,這才是真正意義的自由,你不覺得很美好嗎?“

莊清河只說:“那樣會死很多人。”

許僭越不置可否,只是問:“你知道帕累托效應嗎?”

他起身打開覆古留聲機,很少有人知道許僭越非常熱愛音樂,並且音樂品味很好,他尤其喜歡古典樂。

“帕累托效應就是我們常說的二八定律,它揭露了一個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理。就是這個世界是由“重要的少數和瑣碎的多數”組成的。只有重要的少數才有價值,其他人都是次等品。”

“他們的犧牲是為了我的大道,神聖無比。我把他們的死亡拔到這種高度,他們應該感激我。”

“在我看來,愚蠢才是最該槍斃的死罪,聰明才是性感的代名詞。”

許僭越看向莊清河,語氣暧昧:“你在我眼裏就很性感。”

莊清河撇開臉不再看他。

許僭越也沒生氣,他起身往酒櫃走去,嘴上問:“晚餐還要等一會兒,你要來點餐前酒嗎?“

莊清河看著他的背影,思考了一會兒回答:“好啊。“

許僭越倒了兩杯威士忌回來,給了莊清河一杯,然後把自己那杯點燃,在上方架上方糖。

糖塊融化,空氣散發著焦糖的味道。

優雅舒緩的古典樂在房間流淌,莊清河喝了兩口酒,半靠在沙發上看著落地窗外漸漸升起的暮色。

不知道他想起了誰,眉眼都變得柔和了。

許僭越在一旁看著他,片刻後,微微瞇起眼問:“清河,你在想什麽?”

莊清河回神,轉頭看向他,沒說自己在想什麽,只是隨口扯開話題:“你這麽喝不燙嘴嗎?”

許僭越這個人桀驁乖張喜怒無常,嗜殺卻喜甜。

“……”

許僭越看出他的心不在焉,眸光閃了閃,然後喝下一口酒,突然掐住莊清河的下顎親了上去。

莊清河猝然睜大雙眼,用力想推開他,卻被巨大的力道死死按住肩膀,整個人都被摁進了松軟的沙發裏。

融了焦糖後的酒辛辣中帶著芬芳的花香,被狂風過境的氣息裹挾著灌入。莊清河想把它吐出來,卻被舌津堵住灌得更深。想要轉開臉,又被死死掐著下巴。

再也忍不了,他一鼓作氣發力,終於把許僭越推開。

許僭越晃晃悠悠地靠著沙發背坐下,笑問:“燙嘴嗎?”

話音剛落,莊清河已經抄起桌上的金屬餐盤,扇耳光似的狠狠扇到許僭越臉上,帶出的風把旁邊的窗簾都吹動了。

許僭越被扇得彎下了腰,用左手捂著半張臉,半天沒說話。

“抱歉。”

大概半分鐘後,許僭越擡起頭,放下手露出被扇紅了的臉:“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。”

莊清河瞪著他,一言不發。他冷著一張臉,猶如臘梅掛雪,整個人透著一種唇紅齒白的艷麗和孤寒。

許僭越表情看起來很誠懇,甚至很深情,他說:“我等我的愛人自己情願。”

一直到了吃飯的時候,莊清河都沒給許僭越一個好臉。

晚餐很豐富,戰亂造成的物資匱乏在許僭越的餐桌上一點都看不出來,甚至還有甜點和海鮮。

許僭越給莊清河夾了一只蝦,莊清河頭也不擡,用筷子把蝦撥到一旁不理會,繼續吃自己的。

許僭越見狀,放下筷子親手給莊清河剝蝦殼,說:“你不會剝”

莊清河擡起頭,看著他:“以前都是小昆給我剝的。”

當年他剛把鄧昆從地下拳場贖出來的時候,鄧昆退化得連筷子都不會用了。

吃蝦的時候整只嚼就算了,莊清河就當他補鈣了。結果吃螃蟹的時候,他也是直接把蟹腿蟹鉗放在嘴裏帶殼嚼。

當時莊清河連忙把他攔下來,用剪子給他剪蟹腿剝蟹肉,說:“你這麽吃螃蟹,螃蟹都要笑話你的。”

後來鄧昆學會剝殼,重新開始用筷子,兩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,都是鄧昆給莊清河剝蝦剝蟹。

許僭越笑意凝在臉上,剝蝦的手也頓住了。

短暫的靜默之後,他把蝦放回碗裏,拿紙巾擦了擦手,然後拿起桌上的餐刀對準自己的腹部,又拽著莊清河的手,讓他握住餐刀的把手,輕聲問:“要捅幾刀才能消氣”

莊清河和他視線對視,一言不發。

許僭越吐了口氣,拽著他的手,毫不遲疑地朝自己刺了過來,刀刃沒入肉中,莊清河這才回神似的猛地把餐刀抽了出來。

許僭越捂住正在流血的腹部,對自己的傷毫不在意:“高興點了嗎?”

他知道莊清河因為鄧昆的事心裏不痛快,自己免不了要這樣被他時不時刺一下。

莊清河丟開沾了血的餐刀,沒說話。

飯是沒有繼續吃了,過了沒多久,青可被許僭越的手下帶了過來。

青可拎著藥箱進來,看到莊清河的時候楞了一下,接著就撇開臉,蹲到許僭越面前,撩起他的衣服給他處理傷口。

青可手法熟練,清創後上藥包紮,很快就把傷口處理好了。

這時,又有一個人進來在許僭越耳邊說了句什麽。許僭越聽完之後,臉色瞬間冷了下來。

那人出去之後,許僭越站起來,在屋內環視了一周,說:“你們之中有人背叛了我。”

莊清河心裏忍不住一顫,看向許僭越。

許僭越也正在看他。

空氣裏繃著一根弦,沒有一個人說話,死神的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。

許僭越走到莊清河面前俯身,在莊清河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。他的氣息溫熱,卻讓人感覺渾身冰冷,隨之忍不住產生一系列和死亡相關的聯想。

莊清河渾身僵直,耳邊似乎能聽到尖鳴,冷汗瀑然而下。

死亡之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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應該可以恢覆日更了,謝謝大家。

來點小海星吧^ω^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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